当冬夜渐暖失眠症患者手记

这是简影录的第篇文章

去年12月,我去北京治失眠,住在我大学同学小凡的家里。

北京的12月,屋里的暖气已经开了,穿着薄薄的长袖睡衣,身上依然被干燥的热气蒸出一层薄汗。卧室的窗外是掉得一片叶子都不剩的树木枝杈,对面是一个学校的篮球场,映着路灯的雪白光亮,让人回想起高中读书时度过的寒冷冬天。屋内的暖和屋外的寒冷对照起来,有种被遮蔽的安全感,类似在南方外面暴雨倾盆的雨天在屋里蒙头大睡的感觉,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便慢慢袭上身。

来之前小凡专门让清洁阿姨收过屋子,床上干净的放着两套不同颜色的被子,裹成睡袋的样子,钻进去就能安眠。那天她刚去了一个时尚杂志活动的年度晚宴的采访,一晚见了许多明星,我们也是隔了好久未见,聊起来刹不住车,但到了该睡觉的时候,她说一句,我们还是睡吧,大概一分钟后我就听到了沉睡时的均匀呼吸。这样快,这样沉,让入睡困难的我生出一种羡慕:原来真的有人能秒睡啊。这种时候,还没睡着的人,莫名就有种孤独感。

知道我入睡困难,小凡为我做的准备已经够充分,门外的无印良品的香薰开着,前男友面膜敷过,睡前喝的热水烧好,枕头边蒸气眼罩放好,唯一有些不习惯的是不能像在家一样听歌睡觉。于是在北京冬天的暖气烘热下,看着窗外的灯光和枝杈,我缓慢进入了一段安静而沉的睡眠。

第二天起来,互相问起睡得怎么样。我给她说起她秒睡的样子,她说,基本每天都是这样的。我在记忆里一搜寻,从初中起我大概就没有这样的睡眠了。这种困难的入睡和不好的睡眠质量对我而言是种常态,因为太习惯已经到了忽略世上原来有这样安稳的睡眠的事实。

十几年来没有睡过这样一个沉沉的觉的夜晚,数起来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可怜。

不想做最后一个入睡的人

失眠听上去是个很文艺而平常的病,但细数起来身上大多的病因都源于此。每次身体出了什么毛病,去看时医嘱一定有,充分睡眠和休息,不要熬夜,早点睡。听在耳里,总是无奈,越平常的废话,做起来越难实现。

小时候读老舍,里面有篇小说,说每个人入睡时有个睡前的地方。文章里的“我”睡前的地方,是一块三角花园,里面种了怎么样的花,花如何开,风如何吹。那是睡前意识停留的地方。我当时就想,我也是有这样睡前的地方的吧。但不安稳,总在变化,我睡前的地方是一出一出有开头没结尾的剧情,那些催眠冥想中的那种大海,草原,森林,溪流,这些能让人安稳的东西,好像并不是我偏爱的剧情。

睡不着的记忆,是新鲜深刻的。初中时起,考试前复习不完的时候,睡觉时就把书放枕头底下,默默一边回想一边睡,有记不起来的,便从枕头下一抽,开灯看一眼,补足记忆上的空白,才能再安心睡去。那时的床是靠墙的,床头上一边悬着书柜,一边头靠着书桌,学习的环境总是抽离不掉。

入睡时都带着任务,如果放散思维睡去,便会觉得放纵。那时老师好像也习惯要求,睡前背几个单词,背几个课文的随口就来,把学生的时间满打满算到了极致,连睡觉都不轻松。

高中时第一个学期是在分校住校,那段时间的记忆中全是睡眠不足带来的倦意。第一次集体生活,八人间,十点熄灯,夜聊能聊进凌晨。说不出那时哪里有这么多话题,记得当时聊男生八卦,从学号1号开始聊,所以至今排在前面几个男生的学号我竟然都还记得。八个人的夜聊,非常和谐,没有约好停止的时间,通常是一个个睡去不再有回音,便知道今夜结束了。这时候,先睡的人是让人羡慕的,留在最后那个,问一声话没有人回复时,在夜里的无人回应的那一刻,未免心底是有些寂寥的。那时的每个夜晚,心愿大概就是不要最后一个入睡。

但说起来有些讽刺,我的失眠和入睡困难症只在夜晚。在白天我完全没有入睡的障碍,特别是上课的时候,非常容易睡着。高中在分校的半年,上课的内容几乎没有印象。特别是物理课,看着定滑轮和斜面上的小方块,各种方向的磨擦力小箭头,小方块不知移动到哪里时,便睡着了。那半年正是冬天,为了应付上课老是睡觉这个问题,我总是泡一杯浓茶带进教室里,在等它凉下来可以喝的时候顺便抱在手里暖手。结果在冬天的教室里,手里捧着热茶,太暖太舒服,等反应过来时,又睡了一觉了。

还好,在分校的时间只有半年,且上课睡觉的人不只我一个,否则那月考周考的成绩便足够让人纠心。记得有一次物理摸底考,第一名98分,我考了62分,还是全班第五,及格的人全被选进了物理的奥赛班。以这样漂浮颠倒的状态过了一学期,白天真的是困,夜里也真的是睡不着。

凌晨三点是人最脆弱的时刻

读书时的失眠,我总觉得像假性近视一样,是一种假性失眠。不然怎么解释白天时那汹涌的睡意。到大学时,才有老师认真把失眠当成一件事教育我们:半夜不要想事情。

那个老师是教国际法老师,平时非常古板,并且我觉得他内心有一种任性的冷酷之意。本科的毕业论文选了他当导师,一度是我大学最为后悔的事情之一。他那黑框架眼镜后透出的对他不欣赏的学生的冷漠和暗讽,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无论怎样做都达不到他要求的不经心。如果选其他导师,我大四毕业论文那段时间应该会好过许多。

这样的一个老师,讲失眠的那段话我却是记得了。他说:你们半夜想未来,想前程,再焦急大晚上又能做什么呢,晚上睡不好,下再大的决心,白天起来没精神,又什么都做不了。还不如晚上踏踏实实睡,白天踏踏实实做事有用。

能无来由地说出这样一番话,大概也是在年轻时失眠过的人。不然怎么会那样清楚的知道,读书时在夜晚一片空寂中突然对未来产生的担忧。那种一天过去什么都没做的失败感,那样空落的担忧,是之前中考高考都不能比拟的,那时对前途渺茫感,像被黑洞吸附的失重,在胃的上方翻绞着,让人入睡不得。

这是一种在凌晨时独有的情绪。不知是失眠带来的后遗症,还是因为想事情所以睡不着,这两者的因果关系我一直没有弄清。和失眠一样,这种忧虑在白天经阳光一照变消失,该看电影看电影,该上课上课,在社团活动浪费的时间,一样没有节省出来。这样说出来毫无意义却不能理智抵制的夜间忧虑,我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,直到听到了韩国女演员崔真实自杀的消息。

崔真实是我非常喜欢的演员,《星梦奇缘》是我看的第一部韩剧,那份少女心的珍重,经日月流转,在心中的份量越酿越沉。在此之前,我没有经历过喜欢的明星突然逝世的情境。之前经历的明星自杀,有惋惜,有感慨,但不曾有这样内心突然被击空的恍惚与伤心。关于她自杀的原因和分析,我几乎每一条都点进去看了。无论如何都想不通,年久未出现的她还演了电视剧《我人生最后的绯闻》,虽然对剧情不感兴趣,但一直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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