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重失眠躁郁案
大概两个月前,一位老爷子来到了我的门诊。其人说话时,我甚至能从他的鼻息中感受到热浪滚滚,诊脉时发现他双手掌红紫滚热,指腹部颜色接近绛紫色,触之有明显的充血现象,再诊其脉象洪大无伦且长,上入鱼际,下侵尺部三指,并带滑象;查其舌质色绛,舌上苔黄老且厚腻而满;其小便黄酱浊且味道异常难闻,大便亦粘滞不爽。
综合来看,其人湿热俱壅盛,三焦郁滞,人为湿困,又为热扰,故而当发心神不宁,躁动不安,头晕耳鸣偶有,困重难眠且眠后不解乏,白日反昏沉,头身不爽之症。问诊证实,其重度失眠,经常焦躁不安,极易恼怒发作,长期服用安定、佐匹克隆等多种抗焦虑、安神助眠药物,但症状仍不见减轻,且有愈演愈烈之感。
治疗以清阳明实热,除三焦盛湿为法,开始两周效果良好,其人躁扰症状逐渐减轻,失眠情况逐渐改善。三诊之时,因其湿热壅塞日久,脑部供血亦受影响,故于处方中添加三七粉一只。又过一两周之后,其来复诊,言其服三七粉三日后头部不舒服,于是自作主张停药,竟要求我去掉三七粉。唉,其人焦躁多疑之性又显露出来,细心给他解释三七粉的功效,并告诉他经过前两三天的不舒服之后,症状定会减轻更多,疗效会上一个台阶,其竟然仍不听我的劝告,要求我别给他的处方中加三七粉(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患者曾对我说“大夫,我对这副药里的黄柏有反应,你给我去掉”)。想到此人此事,如果其病能最后痊愈,必须先治疗他的焦躁多疑,必须完全遵医嘱方可,不然日后我让他停服那些抗焦虑安神的西药之时,其定会又反复矫情不可,于是我佯装发怒,当即让他退号另寻高明吧,其女儿(老患者)在旁一直劝说,我亦不为所动,其遂悻悻而归家。后又见其女儿说明我意,其表示理解。
又经一月未服药,其症状不见减轻,经其女儿说解,其又来复诊,不再言三七粉之事,且保证遵医嘱服药,后经两月调治,期间让其逐渐停服全部西药,诸症渐消,睡眠可安眠4-5小时,精神状态良好,且不再容易躁怒,其后来每次见到我都是一脸的微笑,心情亦大好。告愈。
按:此例其实说明治病更要治人,治人亦须治心,心、身、神三位一体,同时施法,方可收全功,单纯以药疗病,忽略患者的心理活动,将会事倍功半啊。此例中患者心理上对某味药的拒绝,其实在临床并不少见,近来也有一位教师患者,来复诊之时,对我说她觉得自己上火了,诊脉之后并无上火迹象,看了看处方,上次的方子是“三黄附子汤”的底方加减,我笑了,对她说:“你这是恐附子症(孔夫子症),你是老师,肯定自己研究这个方子,然后看到附子这味药,觉得这个药大热有毒,你就自觉上火了啊。”她听了我的话也哈哈的笑了,确实如此,她也很通透的说:“这是做老师的通病吧?”没错,这是做老师的通病,经常觉得自己什么都懂,殊不知大部分知识都是一瓶子不满,半瓶子晃荡,还对别人的专业性经常的产生质疑;我常说:“看病就相信医生,吃饭就相信厨师,出行信任司机,用人不疑,疑人不用。否则后患无穷,反伤自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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